青未了｜村口小酒馆的春天( 二 )
有了和二姐的这次聊天 ， 我告别了以往对她莫名其妙的恐惧 ， 经常来找她玩 。接触久了 ， 我发现二姐性格开朗 ， 唱曲特别好听 。收音机里放的戏也好歌也罢 ， 二姐听过一遍就能把词记个八九不离十 ， 调门也对路 。她还看过许多小人书 ， 里面本来简略的故事 ， 经过她润色讲出来比说书的都有意思 。渐渐地 ， 村里的孩子们都愿意来找二姐 ， 听她讲故事唱歌 。
孩子们来得勤了 ， 二姐脸上的笑多了起来 。她把院子专门打扫出一片空地 ， 摆上马扎子、木板凳供我们围坐 。后来不知谁提了建议 ， 让二姐干脆卖点白酒 ， 也算给家里挣个零嘴 。
村子里的小酒馆条件简陋 ， 有酒有咸菜凉菜即可 。本来村子里有二家小卖部兼职小酒馆 ， 二姐贸贸然加入时心有戚戚 ， 没曾想 ， 压根没人来找她事 。二姐也自觉 ， 只在春夏天暖时营业 ， 等于给地里劳作归来的人们寻个歇脚处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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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地贫瘠的地方劳作时间长 ， 乡亲们天蒙蒙亮下地 ， 炎阳高照才依依不舍地从地里返家 。二姐家院子里有棵大树 ， 她把酒缸靠树摆放 ， 木勺子挂在缸沿边 ， 酒杯倒扣在屋里的矮柜上 ， 凉菜现吃现做 ， 无非是花生米拌菠菜、豆腐皮拌葱丝、咸蛋、小葱豆腐之类 。二姐知道乡亲们帮扶她 ， 散酒缸里不兑水 ， 简单的凉菜用心去拌 ， 哪怕是盘不要钱的咸菜 ， 她也要给切个青椒拌起再滴几滴香油 。
我喜欢趴在墙头上看大人们喝酒 。老爷子们悠哉悠哉说着古 ， 一杯酒能喝一下午 ， 年轻人面红耳赤地争论着在家种地和出外打工的优劣 ， 孩子们这儿瞅瞅那儿瞧瞧 ， 二姐不时给我们抓把花生米 ， 捏几粒炸蚕豆 。日头从树枝间洒落 ， 地面上光影斑驳 ， 村子里炊烟袅袅 ， 待烟淡去 ， 大嗓门的主妇们喊着爷们孩子回家吃饭 。喝到微醺的人们 ， 逶迤着身影 ， 哼着小曲 ， 扛着铁锹锄头摇晃而去 ， 远去的草滩边缘 ， 晚霞似火 。
多年以后 ， 县城的酒厂破产 ， 村里再无人种植高粱 ， 二姐也不例外 。在生了二个自己的孩子后 ， 二姐诀别了陪伴她多年的高粱饭 ， 小酒馆也永久歇业 ， 一心一意在家相夫教子 。据说小酒馆关门那天正在春日 ， 二姐把剩余的酒全部拿出 ， 宰了一只羊 ， 免费请乡亲们喝了一顿 。她的孩子们健健康康 ， 现已成家立业 ， 对父母极其孝顺 ， 二姐两口子搬到城里居住 ， 她的小院子土墙倒塌 ， 唯有那棵大树不惧风雨 ， 仿佛就着一壶陈年老酒 ， 沙沙作响的说着曾经的故事 ， 怎么讲也讲不完 。
编辑：马学民
【青未了｜村口小酒馆的春天】壹点号青未了菏泽创作基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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