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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感实录∣纵然故事再多，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他( 二 )


离开老家后 ， 我妈只回去过一次 ， 就是去和我爸离婚的 。之前 ， 她也想过去找我爸 ， 可我大姨和舅舅全都拦着她 。他们全都认定我爸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。听得多了 ， 我妈也就信了 。
初中毕业之后 ， 我就不读书了 。我的成绩很好 ， 但是家里太穷 。我做过销售 ， 卖过早餐 ， 打过零工 ， 干过批发 ， 最终站稳脚跟 ， 赚了些钱 。
有了钱 ， 我会经常给家里添置东西 。别人都说我妈 ， 有这么个能干的姑娘真是福气 。可我隐隐觉得 ， 自己是在弥补我爸对这个家缺失的责任 。
后来 ， 我妈经人介绍 ， 再婚了 。新叔叔除了穷 ， 样样都好 。忠厚、朴实、勤快 ， 有我爸没有的一切优点 。
慢慢的 ， 提起我爸的人越来越少了 。他已经成了一段不堪的往事 ， 没人再想提起他 。除了我 ， 依然在心里记着他 。
终于有一天 ， 我意识到 ， 自己是个成年人了 。可以不必告诉任何人 ， 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。2005年 ， 我辗转找到了认识我爸的人 ， 要到了我爸的手机号 。拨通的时候 ， 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。我问 ， 你知道我是谁不？他有些疑惑 ， 说不知道 。
怔了三秒后 ， 又突然说 ， 是你啊 ， 姑娘 。
我不想哭的 。但那一刻 ， 我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。而他在那边也默默跟着哭 。他说他很想我 ， 只是不知道怎么联系 。我没和他说几句话 ， 也没有叫他一声爸 。毕竟分别得太久了 ， 尴尬多过亲切 。4
2008年 ， 姥姥去世 。她最大的愿望 ， 就是叶落归根 。于是我们一大家子把她的骨灰送回了老家 。
下葬那天 ， 我爸忽然就来了 。他在姥姥的坟前 ， 喊了一声“老太太 ， 我对不起你” ， 然后 ， 咚咚咚 ， 磕了3个响头 。
回去的路上 ， 我妈一直在说他 ， 也一直在哭 。我爸没反驳一句 。我始终没和我爸说话 。亲戚都在 ， 他必须是我痛恨的角色 。只是对视的一瞬 ， 我们忽然就绷不住了 ，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。
就在那一年的9月 ， 我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庆生的短信 。是我爸发来的 ， 祝我生日快乐 。我看了又看 ， 冷漠地回了两个字 ， 谢谢 。
人真是矛盾 。我这辈子渴望找回我爸对我的宠爱 。可当他真的重回我的世界 ， 我却赌气把他挡在了门外 。
我老公曾劝过我 ， 以后有机会去看看他 。他甚至还让我邮寄一些照片给我爸 ， 可是我始终没有 。我总觉得 ， 以后还有机会 。可哪一天是“机会” ， 我不知道 。
2019年 ， 我正开车回家 。老公打来了电话 。他说 ， 你开车的话 ， 先停路边 。我问 ， 怎么了？他说 ， 你爸突发心梗 ， 不在了 。
我无法接受我爸就这样走了 ， 连让我看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留下 。
我假装恨他 ， 却在心里爱着他 。我想他 ， 又怕接近他 。这些复杂的情绪 ， 一直压在我心里 ， 让我左右为难 。可当他真正离开我时 ， 这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。原来我想要的 ， 只是那个曾经把我捧在手心里的人 ， 仍然好好地活着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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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 ， 老公陪着我回了老家 。
那边的姑姑接待了我 。也就是在那天 ， 我知道了一些从前不知道的事 。姑姑说 ， 以前你爸什么都不让我说 ， 现在他走了 ， 也就没必要再瞒着了 。
其实 ， 我爸当年回去 ， 是想赚钱好好养家的 。于是拼了命地做生意 ， 经常熬夜 ， 加上吃得差 ， 胃出了问题 。村里的赤脚医生说 ， 估摸是胃癌了 。倒霉的是 ， 正好那时 ， 摩托被人偷了 。他和朋友去找小偷算账 ， 把人打进了医院 ， 对方家属天天威胁我爸 ， 还扬言要我爸的儿女偿命 。我爸怕拖累我妈 ， 更怕伤害到我 ， 就一直没敢回去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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